鬼少爺看了我一眼，正色道：“以後，你就要隨著許歲月修行，我便細細與你講解道家符紙的用處吧。”

“唉，只怕我不是那塊料……不會等我修得能融入殘魂，就到了自己回憶起往事，快死的時候吧？”

鬼少爺啐道：“別亂說話。以你的天資，又有落的殘魂在，怎麽可能會再次落入那人的算計？娘子，我相信你。也請你相信你自己。”

我看著他哀切的眼神，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。

他為我謀劃了千年，才找到了這天沖魄，我怎麽能妄自菲薄，惹他失望……

再怎麽樣不是那塊料，也要拼盡所能啊！

落，請你保佑我。

腦海裏的落，沒有出現，但我知道，她一定能夠聽得見。

鬼少爺與我說，符紙如同咒語一樣，都是一種溝通天地靈氣為己所有的方法。不同的是，咒語難習，而符紙誰都能用。究其原因，朱砂畫符，本就讓符紙聚了一些天地靈氣。

一般的符紙，聚集的靈氣稀薄，而等級越高的符紙，承載的天地靈氣就越多，也越純粹。當然，符紙上畫的符也至關重要，越是修為高深的人，畫的符就越厲害。

鬼少爺說，在我認識的人裏，論修為，其實是沈婆婆最為高深。在大道境界的理解上，這個世上，能及得上沈婆婆的，也沒多少人了。

只是沈婆婆以前不顯山露水，只專註於幫人解決各類小麻煩，專註於念佛，旁人不得知而已。

可是，自從沈婆婆用過卍字咒後，天下各方修者都已經盯上了沈婆婆。我所知道的阿生老板，便是其一。

我聽著有點不懂，就反問他，沈婆婆打不過降頭師吧？

“沈婆婆修佛，佛主慈悲，只是手段上尚且不如。”

“那修為高深些，在實戰上打不過人家，也是無用啊。”所謂的修為，應該就是理論上厲害吧。嗯，畫符自然也厲害，可問題是，沈婆婆還不會畫符。

鬼少爺失笑：“即便打不過，那降頭師也不敢輕易與沈婆婆動手。真要拼起命來，佛門凈化一切的金光咒，卍字咒，獅子吼，哪個不能震懾世人？”

我明白鬼少爺的意思，佛門功法是厲害，可真用上一次，就會傷了天和，讓用的人自己也受傷。

“所以，若是修行深的人來畫符紙，符紙發揮的作用也越大。”我聽懂了，就點點頭：“咒語還要用念的，還要踏罡步，CD很長。要是咒語煉得不熟悉，很有可能被人打斷吧。符紙就不同了，畫好就可以用。這麽說來，符比念咒管用啊……”

“理論上來說，是如此。可符紙承載的靈力畢竟有限。”鬼少爺笑著揉揉我的腦袋：“娘子可別想著走捷徑。就說這次小道士讓我帶的赤符紙，百萬一張，算得上最好的符了。可這種符，哪怕是讓你沈婆婆來畫……比方說，讓你沈婆婆來畫張道家常用的鎮鬼符，可結果，仍比不上我的一擊厲害。你還會覺得符比較有用嗎？”

啊？

那算了吧。

用符紙就是錢多燒的。

“那猥瑣道士叔叔還讓你買赤符紙……”

鬼少爺沈吟了一下，蹙眉道：“有些逆天的功法，只能用符紙配合人力來催動。比如填海符，比如五雷符……”

“五雷符”？！

就是上次，猥瑣道士要跟鬼少爺同歸於盡時，想要用的？

上次看猥瑣道士晃了晃，依稀記得好像也不是黃符紙。仔細想想，就是一張紅色的。

於是，我驚呼一聲：“那種東西，手上留一張保命就是了，幹嘛還要畫？”

能讓方圓十裏都毀於一夕，那簡直就是縮小版的核武器啊。那樣傷天和的東西，一旦用了，該是多大的因果！

“那種符，你以前是會畫的。可如今，天底下只有龍虎山的掌門天師能畫。也不知道小道士是得了什麽樣的機緣，才求得一張。如今他要我買這赤符紙，哪怕他真想要再請天師來畫，天師也是不敢答應的。畢竟太傷天和。”

還好還好。

我拍拍胸口。

不是要去畫天雷符就好，隨便他幹嘛都行。

邊說著，鬼少爺已經帶著我走到了一個沒多少燈籠的巷子。

這時候，巷子裏來往的，都不再是正常人模樣，有鬼，有妖。那些鬼怪們，都沒有變化，各種原形，嚇得我連連捂眼。

“別怕，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
鬼少爺的聲音很溫柔，好歹讓我懸著的心稍微安了些。

我們到了一處大樹下。那棵大樹，實在是我平生見過最大的樹了，比之在養屍地見到的還要大一倍不止。幾乎算得上是獨樹成林。

鬼少爺牽著我，走到樹底下，伸手敲敲樹幹：“大姐，生意上門了。”

難不成這個賣赤符紙的，是個樹精？

我好奇地盯著樹幹，以為這樹會化個人形什麽的。

結果，那樹幹裏向外推了個門出來。

原來是在樹裏挖了個洞啊。我有點失望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說話的聲音很是蒼老，但卻還挺平和的。

我跟著鬼少爺進了樹洞，看到一個老婆婆站在門邊。老婆婆雖然老了，皺紋橫生，但卻一臉慈祥，依稀能看出年輕時，一定是個眉目清秀的美人。

美人在骨，不在皮。大抵說的就是這類人了。

只不過，明明是個婆婆，為什麽鬼少爺要叫大姐？

樹洞大約有五六個平方，一間小屋子般大小。裏面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。

裏頭有個老頭兒，雞皮鶴發的，手上端了杯枸杞茶，靠在床頭，慢慢抿。看著就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家。

“你們要買些什麽？”老婆婆問：“我們這裏地方小，不介意的話，就坐在床上吧。”

老頭兒靠在床邊上，都占了大半個床位了，我可不好意思挨著他坐過去。

鬼少爺卻從善如流地坐了上去，嘴裏說著：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
咦，這麽放松嗎？

我想了想，也坐了過去。

老婆婆問：“方才猶豫了一下，小姑娘怎麽還是坐過去了？”

“那個……出嫁從夫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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